2008年11月21日 星期五

療癒之泉源

這三週在復健科度過了人生最漫長的時間,
恰恰也印證了生病後要恢復健康功能的漫漫長路。

在這裡,或者其它醫學中心的復健科病房裡,
有許多靈魂被身體困住的人,
他們的腦子好得很,
心念電轉卻時常無法透過手腳和言語傳達給周遭的人。

中風,脊髓損傷,無法治癒的神經疾病,
太多太多苦難的靈魂在這裡接受試煉,
他們有各自的道標,各自修練的秘笈,
唯一相同的是希冀可以回家的路。

門診則與病房有著截然不同的生態。
有很多人手腳急性受傷前來求診,
更多人則因為工作,學業,生病,退化而產生慢性的傷害,
我也相信有更多更多的人懷著另一種受苦的心靈來到此地。
因為身體受傷讓心情不好,
反過來有時候也會成立,
特別是有著情緒異常的人們也會抱怨身體疼痛不舒服。

怎麼辦呢?

小小的醫學生想破頭腦大概也不能一招就擊中要害。
可是在這裡我做了前所未有完整的身體檢查,
(雖然沒有叫病人全身脫光光啦)
果然神經肌肉骨骼系統的檢查最能讓病人覺得:
「醫生很認真在幫我看病耶!」
至少病人在我做完身體檢查給他暫時性的結論時都還蠻願意相信我的。

儘管上課上得太多,考試考得太機車,
這三週最大的收穫就是更熟練地施展神經肌肉骨骼系統的身體檢查。
也許有機會可以教一下大四學弟妹這些實用招數,
不然以後在病房無法施做全套身體檢查,病人不知道會不會減少對我們的信心呢......

2008年11月2日 星期日

神經之旅

暌違了將近一個月才寫文章,
大致可以說明這一個月來辛苦忙碌的生活吧!
但總是要做個結,特別在我很喜歡的神經科結束之後。

這學期開始9週內,秉持著不碰共筆的原則買了兩本教科書,
讀完後除了還沒徹底烙印在腦海的知識,
就是讓我對Lange的書籍大大改觀。

記得第一次使用LAnge出版的圖書是在大二下修習生物化學的時候,
可能是當時年少不懂事,對各種stimulation的詮釋都比較激烈,
也可能是Harper's生化真的寫得太糟糕,我對於Lange Medical book的印象就變得很差,
這也拖累了大三的Ganong Medical Physiology,
平白放棄了一本好書,殘念。

再度使用就到了大四上,我在醫圖翻到一本Lange Pathophysiology,
在一年之間讀讀停停,好不容易完成時才驚覺......
Lange寫臨床書真的很棒啊,但是基礎的就有點參差不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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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ange的神經科有好幾本教科書,我選擇的是Aminoff Clinical Neurology,
其缺點在於書太小,資料無法太充足,
優點也是書太小,可以在三週硬食,哈哈!

經由神經解剖學的構造,拖曳出一條長長的線,
與病人的症狀相連接,這就是神經科有趣之處。

在那個靈魂寄宿之處(無論你相不相信靈魂),有許多蜿蜒的小徑,
有一些排列怪異的巨石群,天空裡總是遊蕩著閃電與雷聲,
潺潺的水流總是莫名地從地底冒出來。
人們在這裡很容易迷失方向,因為,這裡有一部份是我們的本原。
靈魂的本原。

我還記得從充滿福馬林的桶子裡撈出老師的大腦時那種沉甸甸的重量,
和我們想像流質一般的靈魂無法類比。
但總覺得大體老師的靈魂就安睡在這個一千五百公克的豆腐狀物,
彷彿隨時都會被我們不熟習的雙手傷害。
因此我們特別慎重恭敬地捧著,小心翼翼地呵護,
畢竟,那是一種冥冥的指引,人類與生俱來的信仰。

神經科並不如此赤裸裸地看待這一切,
他們不開膛剖腹,也從未硬生生鋸開頭顱,
只不過憑著一張嘴,一雙手,一支槌子,
老師們就可以以近乎完美的機率在虛空中剖開某個人的腦袋,
然後氣定神閒地指出病灶的位置。

天啊,這會不會太神奇了一些。

雖然很多治療總是無法跟上精湛的診斷,
可是神經科畢竟還是很吸引我耶。
列入考量吧!

2008年10月5日 星期日

往後看

這幾天大三大肆的學弟妹都如火如荼地準備著考試,
眾人都是初體驗,究竟傳說中的大體跑台以及病理玻片考試如何進行呢?

考古題配合共筆一頁翻過一頁是大四的寫照,
找答案就已經焦頭爛額了,遑論吸收歸納書本中的知識,
至於好好閱讀Robbins這本好書恐怕就是天方夜譚了。

圖譜配合共筆一頁翻過一頁是大三的模樣,
他們尚未經過醫學院考試的洗禮(大二下還不夠看....),
因此比大四更加誠惶誠恐,
逢學長姐便會問老師怎麼考,希冀找到一條光明的道路。

而我想說的也十分簡單...

早在你們踏入這幢建築時,學習上早已沒有光明。

這是醫學系學生的悲哀,被大量知識填塞,
許多人無法忍受生活被這些東西左右,依靠著共同筆記存活著,
只因為這是讓自己的生活多些色彩的最好方式。
學習的方式的確生病了,
但並因卻不在學生身上。
老師,你們給學生的啟發在哪裡?

我從大一上開始自己讀原文書,
自己鍛鍊到現在也已經五年有餘,
雖說閱讀速度還不能望老外之項背,但也足夠應付大大小小的課堂了。
途中也有非常挫折的時候,
(譬如大一下修心理學,期中考低於班平均= =a)
(大一上普生也是考的亂七八糟= =+)
不過最後都撐過來了。

原因不是我比較厲害,而是我覺得......
原文書的作者比較好溝通,不會隨便扯爛騙騙學生,
圖表也都很詳細,還讓你慢慢研究不會"next, next"一直跳投影片,
(Berne的後半本除外,那種寫法已經到了一種無可復加的瘋狂)

每年都在觀察,究竟有什麼人可以挺得住老師們的摧殘,
最後仍然帶著濃厚的興趣學習醫學與其他領域的一切呢?
(榮晋是其中一位~:p)
希望這樣的比例越多越好,
希望大家都可以懷抱著稍微高興一點的心情讀喜歡的書,
希望以後大家當老師的時候可以盡量讓學生有興趣......
希望......

往後看,不倚老賣老的話,其實還有蠻多趣味之處。

2008年10月2日 星期四

第三支

今天輪到我跟莊排進刀房等待機會,
早上幾乎沒什麼需要打central line的手術,
因此我們繞了兩圈之後就離開刀房去讀下週要報告的paper了。

下午進去遇到狸貓,意外獲得一支central line,
於是打給怡慧學姐請她來看。

從消毒到打針到結束,幾乎每一個我每晚都會複習好幾次的步驟,
依然被學姐找出不完善之處並加以指正,
老實說我不太怕被電啦,有錯誤被念算是最輕微的懲罰吧,
甚至某種程度上還算是鼓勵(因為可以得到正確的答案)。

可是打完針後實在沒有好心情,
一開始覺得愧對小藍學姐的教導,沒有乖乖記住並且確實做到,
後來又覺得我有「CR不適應症候群」(CR incompatible syndrome.....XD)
小藍學姐才去亞東兩天,我就開始想念一整個九月的愉快刀房旅行了。

後來在醫圖睡了半小時後終於想通,
其實並沒有什麼「CR不適應症候群」,
本來跟教學CR還沒熟悉時就不容易放輕鬆地做事,
加上這procedure本來是非常嚴肅的任務。

學姐不止關照了病人的安全,
也非常注意我們的安全,
也因為這樣才會我每縫一針都被她念一次「學弟你的針這樣很危險」,
沮喪不是沒有原因,而原因就在於過度自信。

愛之深,責之切。

我開始懂得林珍老師帶我們插管時那種急促而強烈的要求,
但下來之後又能夠親切地指導,和我們說笑成一片。

戰場上,他們是百戰將軍,而我們只是初出茅廬的兵,
為了一場無須有人壯烈犧牲的練兵戰役,
他們想盡千方百計保護著我們。

怡慧學姐雖然還沒有跟我們歡樂地打成一片,
可是真的感受到教學CR為我們付出的重量了。

謝謝老師,也謝謝學長姐們的用心。

2008年10月1日 星期三

Time does fly

升上大六的前後,常常在聚餐聊天,
找朋友們講講話,看一下臉以免十年後全都忘光光。
那一陣子有種補償過去的心理,
理解了大六之後就不再有輕鬆寫意的生活,
因而匆忙地想要做完一些以前忽略掉的事情。

我的日子可以說是在書堆裡建立的,
除了室友,比較熟的朋友之外,
有時候常常沒有參加全般的大型活動,
期末聚餐好像只去了三次,班遊跟畢旅都恰巧有事而無法恭逢其盛,
隨著考試越來越多,報告越來越刁難,
也越來越沒有心情揪團出去玩樂或吃吃喝喝了。

很多大學初認識的朋友也一個一個畢業出國,
生活圈子漸漸縮小,難免有些惆悵,怪自己沒有好好維持這些朋友們之間的聯繫。

彷彿長大過程中所遺失珍愛的玩偶,
這些友情(當然比玩偶珍貴一千萬倍)也跟著時光的潮汐來來去去,
最終在我們不留意的時候沒入早已看不見的海平面。

如果不是雙手環抱,如同擁著至親至愛,
終究都會在人生的某段路上離開,
也許是永遠消失,
也許是走向某一條岔路,
也許在平行的某一處遠遠望著彼此。

要怎麼不在彼此的生命中失去音訊,
要怎麼安靜地看著彼此的生活,
這對於二十多歲的我來說依然是一個很困難的課題。

昨天想起大姐頭的生日撥了電話過去,
雖然沒講幾句(我不太擅長祝賀人家生日快樂XD)
但總覺得也是了卻一樁願望,
拖了好多年的生日問候總算在今年達成了。

若不是我太懶,就是我以為在醫學院區隨時都可以看見所以不急,
結果好像才在總區遨遊,張開眼睛竟然就身著白袍了......

Time does fly.

2008年9月30日 星期二

充實的一日

尋尋覓覓,總算在今天被我等到新的任務,
中午和寶貝走在四樓走廊時手機忽然響起,
急忙接起來才辨識出小藍學姐的聲音,
據說某一房有新任務,要我們分工一下,她會過來指揮。

幸好我每日每夜都反覆虛擬著操作方式,
雖然沒有到達「心凝形釋,與萬化冥合」的狀態,
但多少有印在心裡面啦。
過程中幾乎一切順利,其中有些小顛簸都在小藍學姐的指揮之下從容克服了。
雖然說「師傅帶進門,修行在個人」,
然臨敵應戰時,倘若有高手在旁指點,信心自然大盛,
手勢,力道,沈穩度果真無一不倍增。

9/30是狸貓的生日,也是學姐教導我們一個月要去外放的日子啦!
最後我們也用十分impressive的方式送別。

一個月過去,我對於這邊的學習環境越來越喜歡,
學術氣息豐富的晨會,老師誠懇建議卻不羞辱學生的態度,
以及學長姐們都很隨和熱心,有問題都可以找他們討論。
但就在慢慢融入這個環境時,也到了即將結束的時刻。
再兩週就要離開可愛的刀房啦!
課本還有一半沒讀完,希望可以在學期結束前好好唸完這本好書,
才不會辜負自己訂定的期望和目標。

六週過後再寫心得吧!


晚上和我家思文去剪頭髮,去程實在很趕,
到達後也花了不少時間溝通想要的髮型(不過我覺得的確要花時間做這件事^^)
最後呈現出來的髮型跟我一直以來最喜歡的髮型幾乎一模一樣,
設計師把我高中時最愛畫的造型具現化了,
有種難以置信的驚奇。

她似乎也很滿意,嘻嘻,喜歡就好:)

2008年9月28日 星期日

群聚中的寂寞


進入了醫院,才瞭解到什麼是象牙塔,什麼是劃地自限。
見面時每個人臉上都貼著「我在某某科」的標籤,
我們會問候在小科的同學今天抽血順不順利,值班累不累,
或者麻醉科的同學今天放了幾支endotracheal tube。

忽然之間,生活就只剩下醫院。
如同服色全被染了白,日子也只有隨之而來的灰與黑。

暑假將結束時密集地找同學吃飯聊天,在寂寞的台北城裡到處繞著走著;
灰濛濛的天空下,我竟然感覺快要抓不住自己的青春,
如此的重量,憑藉旋轉五年的加速,也即將依著慣性離開我的雙手嗎?

忽然有些感慨。

我看著席捲著青春(別人形容的)的書櫃,排列著整整齊齊,
如士兵一般的原文書。
閱讀它們的日子我依然可以娓娓道來,
實驗室的學長姐用電泳出現的band刻下日子;
醫院的學長姐用progress note當沙漏;
而我呢?

我用原文書當里程碑,每隔一年都疊成一堆,
像荒漠中的石堆給往後的旅人指出城鎮的方向。

可惜我指的這條路是比較辛苦的,也長滿了荊棘。

所以我始終覺得寂寞,
當大多數的人都以一種不可思議的事件看待我的執著,
或者投以崇拜敬畏的眼神。
很少人能如你一般正常地看待我,
把我當成普通人,甚至是偶爾耍笨的傢伙。

如果要詢問我相信著自己到現在的原因,
You are the answer.